這時候,每天從早到晚忙不停,正在各處工廠跑他設計工作中製造生產這一重要環節和參展等其他事情的兒子忽對我說,媽~,你有空嗎?明天跟我們去趟花市怎麼樣?
花市?誰要買花?我嗎?
兒子說,是我們辦公室啦,我想把開鐵門進來後的那塊方庭小空間整理一下,綠化一下,所以你跟我們去花市好不好?你比較懂植物。
什麼?這是稱許我?你要買花?我訝異的說我一直以為你是不理會植物的人,你不是說我陽台胡養亂養的植物太多太雜了,應該簡化為兩三盆就好?
兒子說沒錯是那樣,不過你每天摸植物,有時候把植物養死,有時候把植物養活,植物經驗比我們多,所以想請你帶我們去買。
什麼?我說,我剛才說的什麼是你怎麼想到要綠化辦公室?你不是都不理植物的嗎?而且你這麼忙!
兒子說我不喜歡的是一大堆亂養,好好養幾盆不錯啊,而且我一直想要整理一下辦公室的空間,就抽時間開個頭吧。
七搭八纏的,終於搞清楚了,那你知道養植物要費心思花時間嗎?你馬上就要回英國了,買了植物誰來養?我問。
兒子說,你啊,你來養,以後你就做我們辦公室的植物負責人。
忽然間黃袍加身,我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候,年輕的薏晴加入了植物話題,曾在一處複合式設計空間任職的她開啟回憶說以前,她在那個漂亮的地方做事,每天下班前要獨力把放門外的幾巨盆植物抱進屋,上班時要獨力把那幾巨盆抱到門外,還要澆水,摘除枯葉,事情很不少......
兒子聽了很有感,無視於我們給他畫的重點,他說,辛苦一點是一定要的,不然人家看你們店門外的植物漂亮,可能會黑心偷走,我朋友,那個誰誰誰,他的設計工作室門外一大盆好有樣子的樹,有一天就被人偷走了。那天朋友半夜離開工作室的時候,樹還在,早上來上班,樹就不見了。
不過,兒子繼續說,我們養植物的空間在鐵門裡面,植物不用每天搬進搬出,我們也只要買些好看但不貴的植物就好,那種一看就很名貴很特別的樹,不會買的。
噢噢,可是,我說,你要養植物的這個空間,先天不大好,上面做滿一個頂棚,只有少少幾方格是透明材質,讓光照下來,而且頂棚下面不太通風,植物也吃不到雨露,這就不利於生長。養植物很可能事倍功半噢!
兒子說沒關係,我們就買好養的植物試試看,養不成功的話,你帶回家去調理,給它們吹吹風,喝喝雨水,曬曬太陽,說不定又會被你弄活。你像你平常那樣就好,不要有壓力。
這樣嗎?說著說著就到了第二天,我跟薏晴被兒子誘拐到了景美的花木市場。
這花木市場規模不很大,人也不太多,看起花來比較輕鬆。一圈逛過,我們商量著選定幾樣,也稍微講了下價錢,繞第二圈時,就下手買了。
都是常見的植物:青翠茂盛的萬年青五吊盆,牽連垂掛的百萬心兩吊盆,葳蕤輕盈的鐵線蕨大小五盆。另外還加一盆水養的鳶尾花。我指出鳶尾那淡黃帶紫的花都開得差不多了,這樣要買嗎?兒子說花開過了就開過了,我主要是喜歡那葉子,長長的,挺挺的,高高往上伸,跟那幾盆吊掛植物下垂的葉子上下相向呼應,不是正好看嗎?
有道理,由他。
逛花木市場,愛美心和愛玩心都會被鉤引起來。我見薏晴買了把滿天星,又在看想要放辦公室案頭的竹柏種子小盆栽,就幫著挑了一個紙箱造型的陶土小花盆送她,讓店家把那些翠生生的小苗移植進去。植好,噴上水,我們兩人一起拍手叫好,因為好看,也因為紙箱正是辦公室裡每天看見、用到之物!這種呼應,豈不巧妙?
接著逛時,薏晴忽而不見人影,張望一會,看她由甬道那頭快步走來,手上抱一盆剛才我欣賞半天講好看的白花綠葉,說是回頭去買來送我的。
這可真感謝呀,簡直太感謝了,因為家裡好久沒有添新的花了,而且這花這樣美!
美麗的白花綠葉,圓蓬蓬一盆,滿滿是花,像許多小白蝴蝶歇在葉叢中,店家說叫雪花蔓。我以前買過也叫雪花蔓的花,長得不一樣,所以到底誰是雪花蔓?這花真叫雪花蔓嗎?或許都是賣花人隨興起的園藝名,不是植物學上的真名?由他!
購買花木植物真叫人心情愉快,一開始怕麻煩,不怎麼想要陪兒子買植物搞什麼綠化的我,也喜氣騰騰、言笑晏晏的幫著把十多盆植物帶回辦公室,高高低低的這裡那裡,懸掛、鋪排起來。
兒子說怎麼樣?放植物以後,這個方庭有點小花園的感覺了吧?功能已經不只是穿脫鞋子,放雨傘雜物,立儂出來抽煙了。下次再多買幾盆植物,好像還可以放兩三把椅子,讓人坐下來喝咖啡、聊天對不對?心情會很愉快對吧?
對,近日事多緊繃的我衷心附和著好像變成植物迷的兒子說,植物可以淨化空氣,美化環境,讓人放鬆,很好、太好了!
植物一向是這麼好的。是人類的救星。透過植物看世界,世界好像被過濾掉雜質,沒那麼糟了。
進屋後,隔著制式的金屬玻璃門看外邊的植物,覺得心肺間充滿新鮮的氧氣。
其實,見兒子心念轉向植物,我很高興。就像以前我發現他喜歡貓時,心裡也好歡喜。
喜歡動物,喜歡植物,人在這個世界上,靈魂有依託,就不會寂寞。
我把我的雪花蔓帶回家。
什麼呀這是?常常對我很有意見的MoonMoon貓小姐說,媽媽,你又搬來什麼?
你說什麼依託?你嫌這陽台亂七八糟、顛顛倒倒的植物還不夠多啊?
真是!依什麼託!走貓!
可是Lightning貓先生說,媽媽花樣真多,好玩,我來看看,唔~
嗯~
一盆新來的花,沒問題,不是新來的貓就好~
說著,心胸寬大的Lightning貓先生繞過新來的花,鑽入叢雜枝葉,探險去了。
而新來的花,在我家被我這裡放放,那裡挪挪,過起植物的探險生活~
兒子飛回英國,時序進入五月~辦公室的植物在薏晴悉心照顧下,過起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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