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一個碗

前幾天打破了一個碗，啊，我心裡一痛，是MoonMoon的碗呢。但其實那也是Lightning的碗。MoonMoon在的時候，他們倆的碗碟是共有的，並沒有特別區分。只是那打破的碗原有一式兩個，一是綠白花間有隻貓，一是粉白花間有隻貓，我像習慣給女寶寶買桃粉色系衣服，給男寶寶買天藍色系衣服的傳統媽媽一樣，未能免俗，心裡把粉白花的貓咪碗當成是MoonMoon的，把綠白花的貓咪碗當成是Lightning的，雖然要用的時候抓到哪個是哪個，隨意不分。

因為心裡很不政治正確的把粉白花的貓咪碗當成是MoonMoon的，所以打破這個碗時，我立即心一沈，好過意不去，覺得怎麼打破了MoonMoon的碗，讓她的東西少了一件。

若純粹看器物，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碗，卡通少女風的東西，一般我也不會買，只是每在超市賣場看見碗盤架上有貓咪圖像的杯盤碗碟，我都會多看兩眼，那天覺得一粉一綠兩個寬口貓咪碗給我那可以讓卡通漫畫取材的貓小姐、貓先生用未嘗不可，就買了。

想起來，我杯盤碗碟的重要來處就是超市賣場的攤子、架子。在一堆普普通通的杯盤碗碟中發現好看、有趣的，不貴、喜歡的，是我的興趣。很強烈的興趣。幾乎等同於在二手書店買到想看的書，在商店花車上買到覺得適合的衣服，是一樣的好玩，一樣的開心。

很少人知道我的這項興趣，知道也會覺得奇怪吧？說不定覺得等同於蒐集裸女照片、汽車輪胎或房屋廣告招貼那樣的奇怪。

不過就算奇怪，或者寒酸，倒也不是惡趣，像這藍底白梅花的超市碗，看那梅花枝多麼勇健有力，上面滿滿盛開的花朵和即將綻放的花苞，渾不似詩裡面暗香疏影的梅花。沒那麼孤僻雅靜。在滿碗喜動的梅花上盛點飯，添杓湯，或放兩三塊點心，多麼好。所以我立刻買下帶回家。買了不只一個。

還有這波浪紋魚碟子，以紅彩勾畫的胖肚魚，是不是喜洋洋帶著笑意？

原想再找一個魚碟子湊成一對的，但是翻遍超市的碗盤架都沒找到，只好算了。大概是海內孤本？沒關係，胖肚魚，你就一魚獨游，與我相伴吧。

超市的大碗也有極美妙的，貓也喜歡的，

這只大碗，簡單的藍色暈點和流暢的藍色線條多自然，光是盛水都好看，水裡放了青草，更是迷人，也很迷貓。

貓水碗底下的方盤，也來自賣場，圖案很豪放吧？

商店品我也有。多年前和老友一道走過街上一家雜貨店，店在清倉拍賣，撿便宜的事，我們最喜歡了，趕緊進去看看。我們看見好美麗的果實圓盤，

趕緊下手，兩人各買一組。買得很得意，心想用來放土司、鬆餅或荷包蛋吃早餐可不是好！

多年後，我們都還在用那幾個設色、筆觸皆精妙生動的果實圓盤。朋友說那一直是她的最愛。

我也是！我附和她。同那時候一樣。

我對好看，又不貴的動植物圖案碗盤完全沒有抵抗力，真想知道為什麼相近價格的碗盤，有的醜得不可方物，有的在設計、藝術表達方面會出線超過那麼多？或許在別類領域，也有同樣的現象？

像這花鳥碗，簡筆鉤填的青花鳥，生機盎然，趣味洋溢，碗沿似柔波起伏，巧妙呼應高腳水鳥之鳥種，在鶯歌陶瓷店門口花車上一堆碗盤中，我一眼看上，覺得要是用來盛幾個白胖滑嫩湯圓太妙了。

這小巧的青花瓜果碟，我有好幾只，是在另家陶瓷店買的，我特別喜歡那黃瓜身上的尖刺凸起，覺得它們突破了平面，我的手指都感觸到了！後來發現茶藝名店紫藤廬也用這小瓜果碟盛放茶食，其樂何如！

鄉土粗碗我也喜歡，這應該是從前在時常報導民俗民藝的漢聲雜誌社工作時習染的喜好。所以沒事走過傳統菜場的雜貨店，我說不定會漢聲魂復甦，彎進去看看。有一次看到一落白底繪竹葉的厚實大海碗，感覺那空碗裡飄送起水餃香、餛飩香、湯麵香來，拿起看看，手感沈沈的，頓覺飽食暢快。我不嫌重的買了好幾個，因為覺得這碗快要沒有了，以後想買也買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