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奇幻故事

年前季末，因為園藝治療師朋友盛璘誇獎我的陽台亂得好看有生氣，我十分十分高興，興沖沖在北風凌厲的陽台澆水、撿落葉之餘，又翻出陽台的照片來看。下面這一張，就是「亂得好看有生氣」的實例。




解釋一下：同一個盆器裡有不同的原生植物及自來植物，就是亂。這些不同的植物活著，或還開花，就是好看有生氣。

不是吹牛，真的不時有些花的。這是在黃昏煮飯辰光綻開且散放陣陣馥郁香氣的煮飯花：


這是可以曬乾熬製成仙草茶、仙草凍的仙草成叢開花的模樣：



良朋益友盛璘又說我這亂得好看有生氣的陽台上，不時穿梭跳動著兩隻貓，更顯活潑熱鬧。哈，那倒是真的。無須解釋，看照片即知確實如此。





我家二貓熱愛在陽台活動遊憩，或是陪我工作。我的陽台工作，照二貓大哥哥的評論，就是做些「徒勞無功」的事，例如搬動花盆位置。也許是的，費力調動過花盆之後，整體看起來好像差別不大。這時候我們家爸爸可能就會發表意見：大大小小的花盆太多太亂了啦，你要不要搬走幾盆？

當然不要。我對每一盆都寄以厚望，決不輕言放棄。比起那兩位好批評的人類，貓可愛太多了，他們總是在一旁靜靜觀賞，興味十足，等我搬好以後，就跳進花盆迷宮，穿梭遊逛，以表讚賞。





不過，你可不要認為在陽台上演的都是這類調子輕鬆的喜劇，那兩位不時製造活潑熱鬧氣氛的貓先生、貓小姐，最愛發揮天賦長才，演出驚悚狩獵劇集。年前有一天，我家陽台發生了一件特別的事，事後回想，覺得整件事情有一層神話奇幻色彩。

那個早晨，天清氣朗，我在屋裡呆呆望著對山山色，想著前些天同鄰居走到對山山道的愉快過程，忽然耳朵裡進來一大陣不尋常的嘰嘰喳喳聒噪喧鬧鳥叫聲。


鳥怎會叫成這樣？好像很慌亂焦急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我跑到客廳，推開半掩的玻璃陽台門，朝外看去。

我看到一群白頭翁在下圖這個位置的欄杆外，旋舞狂鳴，不知為何。




當時貓並沒有坐在欄杆上，麻煩你自己抹除圖像上那個壯壯的身影。那麼，貓在不在陽台上呢？你問到點子上了。貓小姐在屋裡晝寢沒出來，但是那個壯壯的傢伙，那個奸詐的傢伙，躲藏在欄杆下的花盆迷宮裡。




他躲藏的位置可比上圖要隱密得多，是在大花盆後頭的濃密葉蔭裡。也麻煩你自己看圖挪移一下他的位置。我走過去看看他，他也抬頭看看我，露出一種「哼，怎麼被你發現了」的鬼鬼祟祟、嘴巴帶笑的表情。然後他又低下頭，腳底下撥弄著什麼，就像這樣：




什麼呀？一隻大蟲嗎？我彎腰探看葉叢裡的秘密。這時成群的白頭翁依舊在欄杆外翻飛急叫。通常我不會介入二貓的狩獵行為，實在是因為白頭翁反常的不畏人，且戀戀不去，讓我好奇不過，於是越過了原先我劃在人與貓之間的一條界線。

我看到了，在Lightning貓雪白的大大足趾底下，露出炫麗撲動的顏色。什麼？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而Lightning貓再度抬頭看我時，足趾一鬆，那炫麗撲動的色彩飛了起來，紅橙黃綠飛過我眼前，在欄杆下的鐵網前略停一下，然後很快鑽出網眼飛走了。

竟然是一隻五色鳥！方才Lightning貓先生抓住了一隻美麗的五色鳥，因為我干預，美麗的小東西飛走了。對不起啊Lightning，媽媽害你丟了到手的獵物。

誠心誠意道完歉，我發現周遭忽然安靜了。望向欄杆外，那群焦急不已的白頭翁已然散去。牠們，竟是為了美麗的五色鳥，拼了命的狂拍翅膀，大聲叫嚷嗎？我站在忽然落下的安靜裡，如夢似幻，愣住了。鳥類的世界裡有這樣的事，白頭翁武士救了五色鳥公主。你能相信有這樣的事嗎，Lightning？

Lightning先生並不怪我，他已經跳上欄杆，眺望外邊大千世界：




他那壯實堅毅的背影像在對我說：傻媽媽，這世界有這樣的事的，這世界什麼事兒都有的。我也相信，什麼時候，那隻怪可愛的彩色小鳥還會飛到陽台來。你忘記前幾天晚上有隻飛鼠之類的傢伙跑來我們陽台的事啦？

是的，是有這麼件事，是的，這世界什麼事兒都有的，例如我有了你，你有了我，例如我們家有了你，有了妹妹。我對親愛的Lightning貓先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