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Moon貓小姐在兩年前的三月份得病離開我們,那時候她將近十二歲。她走後,我常在心裡數算,把她離去的年月減去她來到我們家的年月,加上小妹妹她初來時大概兩個月的年紀,算來算去,都差一點才滿十二歲。怎麼不待久一點?怎麼不伴我們久一點?不過又想她那不好抓,不愛抱,吃藥、擦藥、點藥都超級困難的小野貓脾性,病發不多天即走,沒受太多治療之苦,走時還很嬌美,這種走法或許不算太糟吧?
不過,還是遺憾,還是想她,常常想到她。家人也都想她,常在各種狀況下說,要是MoonMoon的話,她一定會如何如何,不像Lightning會這樣這樣。最後的結論總是:MoonMoon實在好聰明啊,好能幹啊,別貓不能比!
別貓,就是她的伴侶兼對手,貓哥Lightning貓先生,
他們倆每天打打鬧鬧,分分合合,睡個覺都有戲,像這樣:
被子山隆起下方凹處是一級睡覺點,這天Lightning貓先生先佔了,已經是大姐頭的MoonMoon貓小姐十分羨慕,設法搶佔,不成,退到椅子山上,徐圖進取,
不久機會來了,Lightning貓先生好像覺得改睡平原也不錯,MoonMoon貓小姐立即跨過深谷,佔下一級睡覺點,
Lightning貓先生說哼哼,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我背後幹什麼,讓你一下沒關係,反正那裏我隨時可以去搶回來!
雙方維持隱隱的對峙狀態一陣子,漸漸累了,慢慢放鬆,闔上眼睛,
把身體捲成圓,溫馨入睡。誰知道?說不定過幾分鐘他們會摟在一起睡,睡在平原區,或是一級睡覺區......
我攝下的這場睡覺大戲演出於兩年前,三月之前的二月,MoonMoon貓小姐離開我們的前一個月。
我不時回望這段活跳跳的睡覺戲,從前常常上演的睡覺戲,不解怎麼會忽然轉入她得大病不能治的下一場。
最近看到愛貓詩人隱匿出版於2015年的書《河貓─有河book街貓記錄》,書裡記錄了由2006年底至2015年三月出沒於淡水有河書店的115隻貓,有些貓只來書店露台吃過幾頓飯,就被別貓趕走,有些貓會出入書店,與人共享書店,也有些貓鑽進隱匿的心,從此長駐,不論生死。
這是本夾帶歡笑的淚水之書,是最最深情的書,隱匿寫出了人很難給人的純粹情意,貓可以如何給人。她在〈金沙與我〉一文裡這樣說:「朋友們總是說,金沙是我最愛的貓。其實不是的,金沙不是我最愛的貓,而是我在這世界上,所有最愛的人、事、物的總結。是我所能得到與付出的,愛的集合。是我向來羞於說出口的,愛的代稱......是我從黑暗裡找回來的一點點光,我從絕望裡找回來的一個,足夠的理由。」
愛過貓,也被貓愛過的人知道,真是這樣的。金沙沒有活滿四歲,卻能給人這麼多。
隱匿照料過的其他貓,有的在有河書店結束後,活到現在,但有許多,生命都不久常,三年,四年,或比這還要短,即消失不見。讀罷全書後,我在書末的「河貓簡介」裡一一檢視他們的生命記錄,太多的危險,無常,病痛,掃過他們的美麗身軀,將他們帶走,以至於他們的時間很難長久。
那麼,我想到,在2007年被貓天使救回家,又來到我家的小野貓,MoonMoon貓小姐,生命還不算極短吧?未滿十二年,將近十二年。未滿與將近,是我的遺憾,我傻瓜偏執狂一樣的算了又算,想要算滿十二,沒有一次成功算滿過。
她走後這兩年,我三度感覺到她的鼻吻在我腳踝、小腿處輕輕碰觸,回頭看,看不見她。或許,她像以前一樣調皮又愛嬌,或許,她是要告訴我十一、十二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愛我,我也好愛她吧?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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