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和凳子的故事

兒子說，你這房間又不大，卻亂七八糟放了這麼多椅子、凳子幹什麼？一、二、三、四、五、六！天哪太多了！拿掉幾張！

他又說，你這書桌前面，為什麼要放兩把椅子？一把不就夠了？旁邊這把誰坐啊？你要給誰補習啊？

旁邊這是給Lightning坐，或睡的啦，我說，他年紀大了，直接跳上桌子不容易了，有這椅子，他就可以先跳上椅子，再跳上桌子。

不等兒子追問，我直接又為他解釋，椅子下面常常還放張木頭凳子，那也是為Lightning放的，他要再老一點，說不定會覺得跳上椅子也有點難，那他就可以先上凳子，再上椅子。

他還可以從凳子跳上床，或跳到窗邊的矮櫃，看外面風景，

他的四腳不用下地，就可以東跳西跳，跳到很多地方。貓喜歡在空中行動，就算是在很低的空中游移，也比呆呆在地上走好玩。我是這麼想的啦！

老人不是常常需要特別的居家設備嗎？老貓也是啊，所以我就這麼替他安排了，不錯吧？

兒子嘆氣說你不覺得滿地都擠了東西，走路都不好走啊？你不要光為Lightning想，自己絆到腳！

不會的，我說，哪裡放了什麼，我都有數，已經習慣了，摸黑也不會有問題，有空我會再整理一下，挪掉一些雜物。

其實我知道兒子除了嫌我椅子、凳子太多，還嫌這些椅子、凳子不好。像這把直背木椅，是他上小學時給他買的，木座墊下方有個鐵把手，按著即可以調動升降，他那時候小，要寫功課時，配合桌子高度，將椅座升到最高，隨著他抽長個子，椅座越放越低。後來他不用這把椅子了，但椅子好好的，一直留著。前一陣子我傷到腰椎，身子很挑椅子，家裡的椅子輪番搬來我的桌子前試坐，都不適用，坐著坐著腰背就痠痛不舒服，坐不住。想起醫生說過我不要歪歪斜斜坐軟綿綿的椅子，我要坐那種椅背、椅墊呈九十度的硬椅子，整條脊椎貼緊椅背。真的是要那樣嗎？一百度，一百二十度都不行？於是我找來放屋角的小學生椅，把椅座放到最低，一坐，竟然舒服牢靠得緊，毫無違和！真讓醫生說準了！以後我都用這把椅子，誰也別說話。

這些椅子好得很，我跟兒子說，老式樣了，但古色古香的，不難看，而且還都有來歷，像Lightning的這把，和那邊那把座面籐編，靠背有細細木條的，都是以前孟媽媽搬家帶不走，留下來給我的，

我看到這兩把椅子，會想起孟媽媽家的樣子，和她整理家務的風格，她總是有條不紊的，一樣一樣東西都收納到位，臨到搬家前一天，屋裡還規整得一絲不亂。

嗯嗯跟你不一樣。兒子感嘆。

那當然，我承認道，我們是一個天，一個地，總之這兩把髹漆成好看棕色的椅子大概有五、六十年歷史了，有孟媽媽風格，是我的老朋友，雖然我總在她的椅子上雜七雜八搭滿衣服、圍巾、包包等等，有點抱歉就是了。要是不亂堆東西，這兩把椅子很可以放在那種民藝風的民宿裡！

兒子聽了，無言半晌，方說，那邊還有兩個凳子，又有什麼好？有用處嗎？

有的，有的，我說，這塑膠小方凳，中間一拎，可以摺疊成扁扁一片，靠邊收納，很巧妙，它主要是讓Lightning用，他要進衣櫃睡覺時，都先跳上這凳子，再鑽進衣櫃，

兒子的評語是，Lightning是個壞蛋，你對他太好了！

沒辦法啊，沒辦法不對他好，再說那張籐編的圓凳，

那是爸爸從家裡帶來的，也是有歷史的東西，每次搬家，都帶著。你看它樣式大方，做工踏實，雖然舊了，籐皮一點沒鬆，而且它又輕，方便我挪來挪去，有時候在上面放幾本書，有時候我和Lightning一人一貓，各坐一凳，說說話，好自在呀！

一一點數著，我越說越開心。我發覺我是個喜歡凳子、椅子的人，原因之一可能是它們不會太重，都是我力能搬動之物，而且它們除了讓人坐，還有別的功能像擱東西，掛東西，或站上去取物放東西。例如幾年前先生聽網言說可用高腳椅當電腦椅，即去買了把靠背鑲了塊漂亮花磚的高腳木椅回來，使用一陣後覺得並不得用，改移到窗邊閒置，貓倒覺得很得用，不時坐在上面，遊目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