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故事

 

天氣漸暖，一波波花開不落時，動物也很活躍，冬季隱身的長蟲出來了，鄰居攝得其類一員夜裡在馬路上大啖青蛙的精采影片說要打開手機給我看，我聽了一跳跳進公寓大門，說謝謝不用了。松鼠是常見的，倒還可愛。今年特別的是猴子很多，往年沒這盛況。附近家住四樓的芳鄰說坐在家裡可以聽見猴子結隊在頭頂上天台跑來跑去，十分熱鬧。

有一天，兒子在家裡窗邊看見一隻大猴子在他對面如履平地走過高懸路邊上的長長電線，又攀上電燈桿，爬上懸空橫越馬路的電纜線，輕輕鬆鬆朝他走來。臨時就位的野生動物攝影師立即抓來手機拍下這一段。猴子見正對面有人跟牠四目相對，還拿了什麼在手裡，當即打消來意，回頭走了。

這段影片我倒是反覆看了很多次，因為猴子的肢體動作太厲害，令人佩服，要是誰家門窗沒關好，牠登門探訪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又發現牠朝我家方向進發時，在空中停頓一下，坐著檢視手上抓到的一小片什麼，然後一甩手，把那片東西往下甩掉，再往前走。那樣東西，好像是電線的外皮。那麼，最近我們社區經常跳電的事跟猴子有沒有關聯？

於是打免費的停電查詢電話1911去電力公司，當日即有兩位查核人員過來，他們看了現場，又看了猴子影片後說猴子行走的不是電力公司的供電電線，而是第四台等其他用電電線，又說他們的供電電線掛得比較高，比較沒看過猴子上去，上去的通常是松鼠，所以他們要分區裝設安全斷電裝置以保護電路（你們這裡？還沒有輪到裝你們這裡～）。另外還有鳥類很麻煩！鳥類會去電線桿上築巢，春天過後他們技師常要爬上去摘除鳥巢。

看兩位技師的神情好像很輕鬆，大概認為搗蛋的不是猴子，事情單純許多。我不死心追問真的不是猴子嗎？技師說你們跳電大概是什麼時候，我說根據不同區鄰居的說法，大概是凌晨吧？技師說那就對了，松鼠都在那時候起床跑出來，也會在電線上跑來跑去，我們又不能叫牠們不要上電線啊！

我對松鼠和猴子的起床時間沒有研究，因此應答不下去了，只想起有人說要避免供電中斷問題，電線應該地下化。不過，這不是今天能和技師討論的問題。

跳電的事暫時談到這裡，但猴子變多到處跑的情形總覺得有點危險，不能掉以輕心。社區管委會也在各處張貼告示，說明碰到猴子時的注意事項如不要直視猴子，不要攻擊猴子，不要發出大聲響驚嚇猴子......

這又讓我想起從前，兒子上幼稚園的時候，我們與猴子的一次邂逅。那時，我們幾乎天天都去位於社區中心地帶的小公園玩，小朋友碰到小朋友，總玩得開心，大人相見，隨意聊聊天也開心。

有天傍晚，大家陸續回家了，只剩下我們母子及鄰家小女孩香香和她阿嬤，還有我家隔壁一位上小學的小哥哥尚未玩夠回家。阿嬤疼香香，我是無權威感的媽媽，小哥哥看我們不走，也樂得再玩一會。忽然，小哥哥看著前方某處說陳媽媽，猴子來了！

怎麼會有猴子？正說著，我也看見了，真來了隻猴子，牠從水池草地那邊，筆直朝我們飛快跑來，一會兒就跟我們打成一片成為公園同伴。我立即抱起兒子，香香阿嬤立即抱起香香，小哥哥靠近我身邊，很興奮的說猴子耶，猴子耶！這時候，見多識廣，平日連長蛇也不怕，敢看準了一棍打下去，打牠個沒命的香香阿嬤，也沒了主意。我只有逃命的主意，於是抱著兒子逃進旁邊一座電話亭，小哥哥跟著我也跑進電話亭，香香阿嬤抱著香香無路可去，也擠進了電話亭。我們關上門，暫時安身無虞。可是猴子還不走，牠把我們關進電話亭後十分得意，不停繞著轉圈圈觀望我們。孩子們可以近距離觀看一隻野生動物，都被迷住了，倒不吵鬧。不過這空間實在有點擁擠，日色也漸昏暗，總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那時候還沒有手機，但我們是在電話亭裡，於是我掏銅板打電話給我們家爸爸，幸好那天他在家工作沒出門，聽明白我們弔詭的苦情後，他立即出動，還帶著一把雨傘來。

揮著長長的雨傘，像英雄一樣出現的我們家爸爸，完全違反近日看見的管委會公告，他遠遠就對著猴子大聲喊，又大力揮動雨傘像要與猴子對決。還好猴子沒有朝穿著短褲和短袖衫，大踏步走來的這個人撲過去，選擇轉身跑走，只一下子，跟出現的時候一樣快，牠就消失在暮色中。我們這才魚貫走出電話亭，動動僵硬的手腳，回家。

那時候，我們想起，很久以前這社區有處小動物園，園裡有孔雀，好像也有猴子，後來那動物園荒廢了，動物不知所終。是不是，孔雀老死，猴子被人縱放跑了？

兒子小時候，我們也就看過那一次自由亂跑的猴子。不知生態發生什麼變化，多年以後，這裡變成猴子山林和有猴子出沒的社區。小公園的電話亭早已拆除，如今人人手上一支手機。

後記：

本部落格無法放上影片，所以我把兒子拍攝的猴子影片放在花園新城臉書和我自己（Hsiangyen  Tang）的臉書上。這裡附上一張近日我用手機拍攝的趕猴子老英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