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短文是特別企劃的約稿,已刊載於博客來OKAPI閱讀生活誌。我寫得有點離題----這是我寫命題作文的老毛病,不過交卷後還是被接受了:
兩年前,我出了一本書「長歌行過美麗島----寫給年輕的你」,書裡寫我家三代行過的風雨路。書出之後,直接或輾轉得知很多識或不識的朋友拿起書以後,會跟隨文字,對應著追想「那一年,那個時候,我幾歲?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而心潮洶湧。
我很高興我的文字會讓人回頭去看自己走過的時空。不曾預想過我的書會起這樣的作用。大家回頭去看這件事,是一種確認,確認不論我們識或不識,我們曾經擦身而過,或並肩行走,確認那一段時空是存在的,確認我們自己是存在的。
也有朋友告訴我雖然我的書寫非常個人,但也某種程度的折射出台灣人在那個時代的精神狀態。
所以或許可以說,文字是有能量的,可以召喚,或保存過去,可以讓記憶顯影。
影像藝術的能量可能更直接,更強烈,讓人直面過去,直面歷史。
我對影像藝術的涉獵不深,但前前後後也看了不少國內外的歷史影片或大河劇集,累積了一些印象與觀察,深覺切入片中時空的視角非常重要。如果要從歷史大人物如甘地、莫那魯道、坂本龍馬、孫中山的視角切入,那就是編劇的全方位大冒險,不但對歷史事件與相關人物要有相當的掌握,不能離譜,還要以不出格的細節顯示人物的內心世界,很可能顧此失彼,兩頭不搭。魏德聖導演拍「賽德克巴萊」,以陽剛的手法大題大做,主要關照的是莫那魯道的視野,雄壯有之,細膩不夠,觀眾掩面看罷,好像誰是誰都搞不清楚,也不太知道要怎麼反應。彷彿觀眾搆不上英雄的高度,說不上話。
能不能嘗試大題小做?霧社事件的相關人物眾多,有一個我原先寄以厚望的角色,是徐若瑄飾演的花岡二郎之妻,可惜她的戲份卻被剪得沒剩多少。這個角色,只要看她一生的三個名字----泰雅族名娥賓塔達歐,日本名高山初子,漢族名高彩雲----就知道她有多少故事。族滅,夫死,時代輪轉,但她生下孩子,艱辛的在外族間活了下來。如果從她的角度關照霧社事件及台、日歷史,毋須多言,即見滄桑。我知道徐若瑄一定可以演得很好。
歷史主角創造歷史事件,波瀾亦及於眾多配角和無名者。藝術作品可不可以由他們反推回去看歷史呢?
最近看到公視新推出一齣時代劇集「燦爛時光」,劇情跨越二二八事件以迄去今不遠的美麗島時代,雖然我只看到前面幾集,但在年輕演員如賈佩雅、黃尚禾吸睛、有戲的臉龐,和幾位硬裡子演員如潘麗麗、吳朋奉、龍冠武不演就像的造型,看到鄭文堂導演從歷史事件和人物身上抽出線索,創造出他自己的角色,意圖由小見大,反映真實的用心。
創造是辛苦的事,拍攝歷史劇集,呈現時代的容顏,殊為不易。「燦爛時光」一劇受限於經費不足,軍裝、槍械這些基本的配置雖做不到位,但幾個主要內、外景都還抓出了氣氛,隨劇情推演,浮現的種種情感是不是能夠召喚出我們的過去,讓記憶顯影?我期待著。
2 意見:
很高興用了台東琵琶湖海邊落日照。
我覺得是很適合的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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